UNDER THE GAVEL: TALK TO SOTHEBY'S
以前覺得拍賣行好像遙不可及,只有古典名畫才能在拍賣場上享受一「槌」定音的瞬間。近年卻看到蘇富比呈獻球鞋專場、接觸NFT,又與各界名人合作,告訴大家這個有二百多年歷史的拍賣行是可以與時並進的。做拍賣行當然接觸過不少舉世聞名的畫作,同時要觀察現今的趨勢、冒起的藝術家等,聽他們分享何謂「經典」、如何鑑定「經典」,可以從滔滔不絕的對話中,得到一點心得。今次接受訪問的FELIX和FLORENCE都在蘇富比工作超過十年,頻頻接觸東方與西方、古代和現代的藝術品。希望二人充滿熱誠的分享,能讓大家更了解藝術品的珍貴和藝術市場背後的把關者。
TALK TO FELIX KWOK & FLORENCE HO
HEAD OF MODERN ART, SOTHEBY’S ASIA &
HEAD OF DAY AND ONLINE SALES, CONTEMPORARY ART, SOTHEBY’S ASIA
ABOUT CLASSICS
X : 《MILK X》 K:FELIX KWOK H:FLORENCE HO
X : 你們聽到「真正的經典」和「新經典」這兩個字的時候,你們有甚麼想法呢?
H : 我的專業是當代藝術,但我本身讀古典油畫,所以時間性比較近。我們不太常用「經典」這兩個字,它不是術語,我們較多說「傳奇性」。為了準備這個問題,我便很白痴地走去翻查了漢語字典,原來「經」字代表古代布織料打直的那條線,「緯」就是橫的。我覺得有趣的是,它代表了一脈相承的概念,它穿越了很多時間,直線發展卻有很多交錯,同一樣東西在不同年代會被注入不同的註釋,可以一直很RELEVANT。FELIX稍後也會解釋,北齋一個浪的日本PRINT,現在很多FASHION BRAND、卡通書用它來詮釋新的東西,以現在我們對社會的理解重新看它。在ANDY WARHOL的七八十年代,它(北齋)是當時的經典,他們覺得是革新的事,現在我們則稱它為「傳奇」,因為現在藝術家未做到相同程度的突破...經典對我們而言,要看不同年代中,這個藝術做出甚麼貢獻和突破,令它成為有「爆炸性」的藝術。(望著FELIX)到你了!(笑)
K : 真正的經典和新經典不是對立的關係,其實是互相轉化的關係。當我們說一件作品是經典的時候,代表它的價值已超越時間的規限。所以我們說五百年前的達文西,時至今日仍有生命力;二十世紀的張大千,我們不覺得他的畫放在今日有過時的感覺。同樣在新的創作,新並不代表沒有內涵。
H : 沒錯。
K : 它如果被我們認為是經典作品,價值應該可以在未來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所以真經典和新經典可能只是先後出現的分別,這也是做拍賣行好玩的地方。當你去古董部,可以摸到三千年前的玉雕,未有文字記載時已經有精巧的雕刻工藝。我最記得的是商朝石雕。
H : 哪一個?
K : 我拍的那隻大理石雕蛙。
H : (笑)啊!
K : 那隻青蛙太美了,你會覺得它是現代雕刻,能解釋經典是超越時間的。好玩的是我們在不同部門會有穿越時空的感覺。
X : 就這樣去畫廊看一幅畫,和作為拍賣官、專家的時接觸一幅畫,有甚麼不同感覺?
H : 嗯……所有藝術品進來拍賣行到賣出的過程,我們都要包攬全部服務。當然你一開始看圖片,再看到實物時會有驚喜,但要和它相處一段時間,那種驚喜比起你在博物館或者畫廊會少一點,而且有時工作上的驚喜會變成驚嚇,遇到意想不到的情況就要解決問題。例如這幅畫得悉的年份是這樣,但我們搜集資料後發現有出入。所以去到博物館,那種親密的相處模式一定沒有,但你會有一個比較純粹的ENJOY模式。近期在M+看到草間彌生,當中有些作品是我們經手過的藏家的東西,可能我幾年前經手過它,竟然又在展覽與它重遇,這個INTIMACY可能其他人未必有,所以很多層面。假日的時候會有職業病,有時看到一幅畫會走過去看看那個框造得如何,有沒有裂痕、會否太乾太濕,只顧分析而忘記提醒自己:站後一步靜靜地欣賞一下吧。
X : FELIX也有這種職業病嗎?
K : 嗯……我應該很多職業病,加班也是職業病吧?
H : 對啊!假日也在加班!
K : 我覺得做拍賣和去博物館,其中最大分別是,在博物館我們是觀眾,相對被動,接受博物館為我們提供的資訊,但拍賣現場的交易,有點像組織交響曲一樣,因為一場拍賣有超過一百二十件作品,很像音符被寫成樂曲。而我又做了十二年,有些作品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手,每次經手的時候我介紹的方式可以完全不同。例如二零一五年我曾經賣過一張吳冠中的《紅湖》,當時因為有幾件吳冠中的作品,可以組成像小說的方式,每幅畫代表他人生不同章節。但二零二二年《紅湖》重新出現,當時我們做西方現代藝術比較成熟了,就將吳冠中和畢加索放在一起,整個CONTEXT就不同,之前是他自己的故事,現在是和世界的關係。這是繁重工作中的一個樂趣,好像建構一個新的世界。
X : 前人傳授傳授過任何分辨作品真偽的竅門嗎?
K : 她讀古典的,讓我拋回這個波給她!哈哈。
H : 對的,有很多不同做法可以做,當代藝術可以很快速很簡單,但也有複雜性。簡單是因為當代很多藝術家仍然在世,就算去世的也有強大的藝術基金會,文獻記載都有詳細紀錄。但古典油畫有很多要注意的東西,因為當時沒有很多完整的記載,又有很多工作室的存在,他們的工作就是模仿藝術家的手筆,幫忙畫背景、人物,真偽上你不能說它假。我分享過一個故事,本來畫上是一對老翁和老婦,到手時老婦卻變了年輕少女。我們有一樣技巧性的事可以做,就是照X-RAY,顏料的新舊也可以取樣測試。去年我們拍過一幅BASQUIAT,很久以前拍的時候知道是一幅這樣的畫,後來再送拍時,一照X-RAY發現下方還有一個骷髏骨頭,原來是畫中畫。像FELIX所言,我們再見它時有了嶄新的故事。作為拍賣行可以遇到這個機會,不是經過已有書籍,而是我們發現,這也是好玩的。FELIX你應該也經歷不少!
K : 我最記得的是二零一四年,在公司的PRICING PLATFORM,以前在家中有畫就會請你SEND EMAIL過來。當時收到一幅常玉,是我第一個老闆最後一場拍賣,他在巴黎準備去布魯塞爾,我們就告訴老闆有張常玉。
H : 紙本還是油畫?
K : 油畫,我們問他「得唔得」,否則就要DELETE,我老闆當時一看馬上跳下車,問我們畫在哪裡,我們說巴黎,他即刻約那個人在巴黎見面。他是賣了一世常玉的大專家,他說這幅畫沒有出版過,但一定「得」,便即刻出合約,即刻估價,即刻簽。我們給很高的估價,幾千萬港紙,我們先「洗濕了頭」,老闆才叫我們開始做RESEARCH。我們靠那幅畫後面常玉的簽名和LABEL,LABEL是一個法國南方城市做的三年展,但這個展已不存在,最後巴黎的同事在巴黎圖書館的資料庫找到當年展覽的簡報、FLYER,二百幾個藝術家內真的有常玉,而且三年展只辦過那一次。那一場最後拍到八千萬港元。
X : 有沒有一些前輩的秘訣可以分享?
H: 有一幅挺重要的晚拍作品,當時有一個很厚重的木框,後面也封板了,所以看不到畫的背面。我記得很久以前,不是公司同事敎我,其實是倉庫師傅說:「你反到後面吧!你做身體檢查也不會只做前面不做後面。」我後來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便請了框的師傅拆它的背板,哈哈!發現那幅畫不對勁的位置是有補過的,以前應該裂開了,因此知道舊的報告寫得未夠清晰,我們就重新寫,對於買家而言是負責任的行為。FELIX的界別應該更多, 因為畫的年齡更高。
K : 要看材料吧。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創作的習慣,譬如用甚麼畫布、顏料,不同時候在不同狀態會就地取材,譬如人在美國當然買美國布了,所以鑑定過程中看材料會知道的。例如吳冠中七十年代,是木板油畫,只有七十年代是,因為他在中國大陸,沒有很多條件提供常規畫布創作油畫,所以他經常買三格木板畫油畫。
H: 是PLYWOOD嗎?
K : 其實是合成木,側面看會不同。
H: 會看到不同QUALITY?參差一點。
K : 對了,他永遠買那幾款。所以認得之後,看見仿的木頭就會覺得不對路,或者會特意封了背板。
X : 蘇富比雖然悠久,但一直與時並進,例如開設新部門、與不同人合作等,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蘇富比的新經典元素嗎?
H : 其實我們不止有當代藝術,還邀請過王家衛合作,明星、E-COMMERCE例如NET-A-PORTER做CROSSOVER。我們要想這個歷史二百七十多年的拍賣行和現代的連接點是甚麼,要讓大眾覺得原來這件事不是這麼高的門檻。最大的推動力是新冠肺炎,所有事情停了,我們要急切地發展網上平台,但我們這方面比較落後。我們便開始搞一些BOUTIQUE SALE,讓更多人接觸到拍賣這件事,再去想如何讓這個群眾接觸更多藝術品,便找來更親近他們的人。例如從小喜歡的明星、聽的歌,提供一個框架給他們想像自己的收藏態度、觀念,讓別人知道我的涵養和投資思想不止於此。現代藝術而言我也覺得很「正」,我是王家衛的粉絲,那次合作我覺得最「正」是,如何在那個展覽空間讓人進去有電影感。你有甚麼看法呢?
K : 我做過兩次名人COLLABORATION,一次是志玲姐姐,我們巧合地收了林風眠的《火燒赤壁》,剛巧我們想與名人合作,而林小姐做過小喬的角色,就「掂曬」了,想到小喬說赤壁,志玲解畫。
H : 我記得她有讀過藝術歷史。
K : 對,我們覺得這個巧合很好。當時是疫情,我們出國也有困難,所以用新的方法推薦作品,吸引大家注意。然後我們二零二一年底與王導合作,王導的挑戰大很多,要拍他的COLLECTION,而這批藏品不是典型的拍賣品,而是與電影相關,有海報、道具,張國榮的JACKET、我沒有拍過的電影NFT。他其實給我看了四條片,由影片變NFT用了六個月時間。
X : 這好像很符合他的性格。
K : 他算很快了。還要挑選用甚麼拍賣、如何定價,最後如何呈現,我們不斷PICK UP甚麼是電影,王導和他的團隊則PICK UP甚麼是拍賣,大家一起做起這件事,很刺激。和王導這次合作,對於我而言,我學了很多東西。因為我會知道,王導雖然大家對他印象很慢,但整個合作過程中,他每次和我們開會我們都在向前走,你不會覺得他今天和你講完,明天又不算數。他只是想得很清楚。
H : 細節上目標上他真的很清晰。
K : 很厲害,他做事很清楚。和他合作會覺得,你要遷就他的時間,但不會覺得他浪費你的時間。
H : 而且很幸運,我們季節性的DEADLINE竟然趕到。
K : 對,我還在等《繁花》推出,哈哈!我覺得他是唯一一個可以電影界做到這樣。王導跟我們說很多導演拍完戲都不會留低道具,但他會KEEP。我最記得是張國榮的JACKET,《春光乍洩》到現在,二十七年,一件外套你想像一下你家裡的放了二十多年會變成怎樣。他最初拿了《2046》王菲機械人那條裙,但我們沒有選,因為很難擺,然後他拿了更ICONIC的這件JACKET。我很擔心會不會發霉,誰知道拿出來後像新的一樣。他拆開包裝時你看到所有物件已經攝了紙,KEEP得很好。我們很佩服王導和他整個團隊的心機。
X : 連梁朝偉的筆也有。
K : 我們見到很多東西,例如電影劇照,《一代宗師》、《花樣年華》,哇,那張梁朝偉和張曼玉食麵的相「殺死人」。還有他沒有拍成的電影,唯一一張海報。還有《花樣年華》和《2046》的門牌、梁朝偉的筆和火機...
H : 太「正」了。
K : 真的看到我口水直流。還有新的香水,那套香水是用《花樣年華》的場景配置出來。
H : 就像CONCEPTUAL ART!
K : 對,這是一個創作,沒有這場拍賣就沒有這個香水誕生了。
THE MOST CLAS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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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 BY LIANG YUANWEI 梁遠葦《2016.06》 油畫亞麻布,2016 年作 成交價:3,024,000 港元 (2020年10月香港蘇富比) |
HARMONIE HIVERNALE BY CHU TEH-CHUN 朱德群《盛世雪》 油畫畫布(三聯屏),1986年作 成交價:229,568,000 港元 (2021年4月香港蘇富比) |
WOOO BY KEI IMAZU 今津景《WOOO》 油彩、壓克力彩畫布,2017 年作成交價:342,900 新加坡元 (2023年7月2日 新加坡蘇富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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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RAIT OF DORA MAAR BY PABLO PICASSO 巴布羅‧畢加索《多拉‧瑪爾》 油畫木板,1939年作 成交價:169,420,000港元 (2022年4月香港蘇富比) |
A GILL BY YAYOI KUSAMA 草間彌生《鰓》 水粉、印度水墨及油畫紙本,1955年作 成交價:4,826,000 港元 (2023年4月香港蘇富比) |
BLACK EYE BY KEI IMAZU 今津景《黑色眼眸》 油畫畫布,2016年作 成交價:1,764,000 港元 (2022年3月香港蘇富比) |
UNDER THE WAVE OFF KANAGAWA (KANAGAWA-OKI NAMI-URA) BY HOKUSAI 葛飾北齋 (1760-1849)《神奈川沖浪裏》 木刻版畫,西村屋与八於1831年出版 (將在2023年10月於香港蘇富比現代藝術秋季拍賣舉槌) |
X : 如果要選一幅你覺得經典的作品,會是哪一幅呢?
K : 我自己心目中覺得經典的是,我二零二二年賣過畢加索,DORA MAAR的那一張,那張真的沒有辦法忘記,拖著腮的那一張。那是二戰前畫的畢加索,特別難帶到來香港。太過優雅了,畢加索將最傳奇的女伴,用如此優雅的方法畫出來。你現在走過我的房間也會看到它的REPLICA。人人走過都問:咩事?那張真的冇得輸。
H: 要經手過的畫...很近期四月份的時候拍的作品,是草間彌生老師的,是一九五五年的一個紙本。因為五十年代草間的紙本大部分是她親自燒毀的,燒毀後才去美國重新藝術事業。對於一個字也不認識的日本女士來說,那個年代走去美國是很突出的事。
K : 我知道你說哪個了,你很BUY那個作品。
H: 對,我發現的時候RESEARCH了三天,在公司基本上每日做到三四點。後來我發現在二零一二年,在倫敦未大學畢業時,在她回顧展看過,當時我不知道是甚麼。後來翻看CATALOGUE,它是當年少數沒有被燒毀的作品。她送給了一位朋友。然後一九五八年去美國時,她要辦第一個在西雅圖的展覽,她身上沒有太多作品,於是跑去跟朋友借那兩幅畫來用,這是其中一幅。所以它是(草間彌生)在美國出道的首幅作品。當時我覺得:哇!很厲害!
K : 幸好她沒有順便燒了它。
H: 對啊!怪不得它(作品)去過這麼多個展覽。所以我更加要檢查作品的背面,雖然她是當代藝術家,但她也是大前輩了。很多時候舊的FRAME後面貼了很多經手過的畫廊或者博物館的LABEL,所以它有TATE MODERN、有美國的WHITNEY MUSEUM,因此幅畫未到手我已經很怕,一到手我便「哇」一聲。然後我想到她借給了一位朋友,便去看ATTRIBUTION,都是CREDIT一位PRIVATE COLLECTOR,我就打去日本問客人的名字,原來幅畫沒有離開過他的家族,一直由父親再傳給女兒。
K : 真的很長情。
X : 那經手過的作品中,有哪些是你們很想擁有的呢?
K : 很多都想買。
H: 那要很有錢呢!
K : 很多時候真的幅幅都想買。如果有一個藝術家我求之不得很多年、終於求到的話,是北齋。他是一個傳奇,令東西方文化結合在一起,他的討論空間到現在仍未發揮完。我覺得他是當年的ANDY WARHOL,因為他的版畫有很ICONIC的構圖。
H: 沒有錯。
K : 他的風格瘋魔一時。如果這個世界的POP ART之父是ANDY WARHOL,那POP ART之爺爺...
H: 就是北齋吧!
K : 十九世紀的時候他令到東方藝術風行在西方,並且引起巨大的藝術浪潮,甚至乎印象派、梵高的誕生。所以我一直覺得如果沒有財力買下他的作品,經手一件作品已當作擁有過。我真的說了很久:「快點讓我拍一幅北齋吧!給我機會說一遍他的故事。」終於今次可以了,我很開心,而且是他最ICONIC的「GREAT WAVE」。
H: 其實也是漫畫的元祖。
K : 對,你會看到北齋的影響力可以無孔不入,很好玩。我覺得可以經手一張北齋的版畫,又TICK了我的清單。
X : 那FLORENCE呢?
H : 我沒有這麼多情。(笑)雖然我應該說多一點當代作品,但我實在很想OWN一個OLD MASTER,不過那個OWN不到,因為是梵蒂岡的天花板,哈哈!
K : 給你一堂梯,你鑿下來吧!
H: 哈哈,我做夢也希望每天起床張開眼睛,看到天花板是MICHELANGELO的《SISTINE CHAPEL》,那是令我真正決定要讀藝術歷史的一幅畫,但不能擁有它。我再選一個喜歡的中國當代藝術家,梁遠葦小姐。大學時因為讀女性藝術主義,所以對女性藝術家我有點偏心。她有一系列作品大家說很像牆紙,因為她用仔細的筆功畫了很多花的圖案。她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想哭,她說花這個MOTIF很「嘔心」,人人都說花就是女人,女人就是花。我在想:古希臘神話的NARCISSIST,那個男人看著自己的美貌,直到死去變成一朵花,他也是花啊...但梁遠葦小姐的態度不像我一樣抗拒,她反而說花很嘔心所以我要畫出來,把最典型、封建社會綑綁的女性思想呈現出來,她的筆功其實像刀一下下地批下來,但MOTIF是陰柔的,希望展現這件事與是否「女性」一點關係也沒有。
K : 說起《SISTINE CHAPEL》,我一直很想要的是常常在古代書畫出現的敦煌寫經。唐宋時候大家抄經,經歷幾百年後,很多已經只有殘片,後人就收集成為像一個ALBUM般,我一直很想自己有一本,但很難。最近完成的網拍就有一個,但沒有寫年份。每次古代書畫拍賣,我也會第一件事去問:有沒有我喜歡的那樣東西?我一生人一定會收一個敦煌寫經卷,那種莊嚴、肅目,捧在手上有種神聖感覺, 敦煌的佛經是我最嚮往的唐宋時代的文明,而且AFFORDABLE很重要!
H: (笑)沒錯沒錯!
K : 不用傾家蕩產嘛!
X : MILK X:可以分享一幅有特別、有趣回憶的畫嗎?
K : 有一幅畫我覺得我「做咗嘢」,就是《盛世雪》,那是我第一場做HEAD OF MODERN ART之後的拍賣。當時很多人一頭問號看著我做,是我的第一仗。當時朱德群的最高紀錄是一億一千三百萬,大家就說朱德群二零二零年春拍,這麼厲害的畫也就一億一千三百萬嗎?所以大家沒有太大期望。但我當時不服氣,我覺得朱老師吃了很大的死貓,我覺得不是他的問題,而是賣畫者的問題。當時我做的MARKETING便不再講山水畫,由朱德群被雪景IMPRESSED的剎那靈感入手,拍了一條影片,結果吸引到一些NON-CHINESE COLLETOR,最後拍到二億三千萬出來。這幅畫證明了專家的作用...如果有機會在上面見到朱德群,我會說:老師,我交了功課。
H : (笑)對得住對得住!真的嘔心瀝血的一次。
X : 如果是FLORENCE的話呢?
H : 有的有的,不是一個很高價位的東西,但證明了我有「做嘢」。二零二二年頭做了一場網拍,當時已經做了很多場,所以開始要搞一些有THEME的,我當時特意找來三十位女性藝術家的作品,當中有一個比較冒險的選擇是KEI IMAZU今津景。當時東南亞大區主管問我有沒有興趣,因為她是很好的女性藝術家,但市場似乎未很認識她。我當時第一眼看那幅畫就見到有三個拆散了的古典油畫在裏面,所以我找出那些畫,再設計對比圖,別人便會理解這個藝術家的造詣是很深的。當時估價是三十至五十萬左右,算是中低價位,最後拍了一百三十萬,這是相隔大約十年後的最高紀錄。在網上平台做到藝術家的世界拍賣紀錄,是很難的。因為這個紀錄,我們再次在新加坡的現當代藝術拍賣找了她。
K : 難怪看你做得這麼起勁了。
THE MEMORIES
接觸得多藝術品,我想審美觀也許會有點不同,讓我十分好奇FELIX和FLORENCE平日喜歡收藏甚麼物品。今次訪問我們邀請到他們分享了收藏品,充滿氣魄的拍賣槌、訂製的飾物、精美的拍賣圖錄等等都各有特色,背後還有不少生涯故事分享。
FELIX
CUSTOMIZED AUCTION GAVEL BY REN ZHE
剛做拍賣官的時候,他請了雕塑家好友任哲先生度身設計拍賣槌,因為他學師聽過,買方和賣方的合約是在槌落的一刻完結,槌代表了契約精神,因此FELIX希望藉此提醒自己拍賣官的責任。任哲參考中國的如意,採用不規則的形態製造這個不鏽鋼雕的槌,有事事如意的意思,牛則是代表FELIX的的生肖和星座。他當時拿到槌後跟任哲先生說:「這好像不能真的使用。」任哲回答:「我是藝術家,我只負責美不美。」
WHITE GLOVES
能夠斬獲「白手套」當然開心,而且他其中一對是在王家衛導演的拍賣會拍回來的,記憶猶深。不過FLORENCE則在拍中國瓷器時獲得,她笑說好像很多拍賣官都不在主攻範疇的拍賣會上得到「白手套」。
WOODEN AUCTION GAVEL
由於打爛過太多槌,他已經不能記得這是第幾個拍賣槌了。這個是PAUL COKER造的非洲黑木版本。
OX-SHAPED PIN
這隻金牛扣針是他太太設計的,而她是一位研究寶石學家。背後採用鏤空設計,十分精美。他會扣在西裝褸上,而西裝則十多年來都在草蜢成員蘇志威的西裝行訂造。
FLORENCE
‘MICHELANGELO AND THE POPE'S CEILING’ SIGNED BY ROSS KING
因ROSS KING在《MICHELANGELO AND THE POPE'S CEILING》提及許多有趣的歷史故事,成為了讓她修讀藝術歷史的「啟蒙之書」。她在大學暑假時在科陶德藝術學院出席ROSS KING主持的印象派講座,當時她沒有買新書,只拿舊書請他簽名,誰知一週後收到ROSS KING的包裹,裏面是這本簽名了的新書,讓她十分驚喜。二零一八年再次給他簽書時,ROSS KING仍對她有印象,她直言當時馬上進入了「FAN GIRL MODE」。
WOODEN AUCTION GAVEL
深色的拍賣槌是PAUL COKER的非洲黑木槌,另一把淺色的則用蕾絲木製造。
SIGNET RING
她在二零二一年出道成為拍賣官後,決定與另一位珠寶部同事紀念一下。她們的首場拍賣還遇上兩個八號颱風,一個「獅子山」,一個「圓規」,當時在拍賣場上大家都準備走,場面驚險。她在戒指內圍刻了出道日期十月十一日,還特意選了蘇富比藍的寶石。
CATALOGS
常接觸當代藝術的她儲下了不少經典圖錄,不過FELIX在旁說現在拍賣行較少花成本在紙本圖錄上,有特別設計的圖錄已很難得。
text > ning sang photography > fong siu h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