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K X》JUNE 2025 ISSUE

MICHELLE WAI 衛詩雅 / CHU PAK HONG 朱栢康

FENDI SUMMER 2025 COLLECTION

THE SEED OF FATE

不期而遇

衛詩雅憑著《破.地獄》成為了第四十三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榮升影后,出道十七年的她一步一腳印,為夢想一直奮鬥。在電影裡,衛詩雅飾演的郭文玥是個將傷口放在心底的女性,演繹了一位原生家庭被受創傷、忽視的女孩,而在現實裡,衛詩雅的親切、正面和笑容治癒了大家,直率而樂觀,提及家人好友,都是掛著滿臉笑容,心懷感恩。這次《MILK X》邀請了影后衛詩雅和我們分享《破.地獄》的演出故事,以及對於電影的一些想法。

TALK TO MICHELLE WAI

X:《MILK X》 M :MICHELLE WAI

X    :    首先恭喜你獲得金像獎影后,在獲獎後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M    :    喝茅台!因為我有一點玫瑰痤瘡,譬如我喝完酒,臉就會紅紅的,皮膚狀態會沒那麼好。所以為了金像獎頒獎典禮,我戒了兩個星期的酒來養好皮膚。所以典禮完後,我便很想開一瓶茅台來喝,我覺得茅台它很香、很可愛,一小杯慢慢地、好像阿伯一樣吃著花生喝茅台。金像獎那一晚,我回到家時已是凌晨三點,但我都馬上開了茅台來獎勵一下自己這麼辛苦。

X    :    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破.地獄》加長版會有什麼令人驚喜之處?

M    :    它的驚喜就是多了很多演員,比如是珈其和谷導演,他們的角色都很關鍵,令到整個故事更加立體。而我的演出則是加長了情緒發洩的鏡頭,原版也有這個鏡頭,導演說很喜歡那個鏡頭,所以會在加長版播放完整的場景。

X    :    感受到你們《破.地獄》班底裡私下感情深厚,可以和我們分享當中相處的趣事嗎?

M    :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直接說出想說的話,尤其是我跟導演都是好友,即使是會讓對方受傷的說話,我們也會很直白地說出來。很多人不夠勇氣去表達真正所想,但導演會很直接地、不怕傷害我地說出演戲的提點,令我表現更好。同時間,我們都是會將愛說出口的人,就像一家人,會互相提點,會說掛念你。

X    :    在電影裡,你所飾演的郭文玥是一個相當複雜、矛盾的角色,在了解角色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功夫?

M    :    我最大的準備就是不可以跟家人聯絡,因為郭文玥與衛詩雅分別很大,郭文玥是一個很冷的女生,不會表達自己,而她的家人也不會表達,但我的家人完全相反,我們很愛表達,也很常會找對方。所以那一段時間我關閉了自己,盡量不要見家人。而在體能上,因為她是一位救護員,所以我也做了不少體能上的訓練,還有破地獄的一些練習。

X    :    了解到郭文玥因為女子的身份而受限,相信女性更明白女性的境況,你在面對這個角色的時候,會有什麼想法?

M    :    我有一位女性朋友,她是一個圍村人,看過《破.地獄》之後,她很感謝有郭文玥這個角色的出現,令她釋懷。那是因為她從小到大也與郭文玥相似,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跟她的父親是零溝通,而出生不久後,母親便不在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弟弟。在這種家庭下,所有辛苦的事情都讓女兒做,兒子是很珍貴的,也讓她在在學時期便會以弟弟為先。她唯一一次觸碰父親的手是父親離世的一刻。她說,郭文玥說出了她的感受,而郭文說的一番話,也算是代替了她的父親缺席時的說話,讓她可以釋懷。我聽完她的分享很開心,但開心不是在於郭文玥演得多成功,而是在於有人看完這套戲後,懂得放過自己。

X    :    《破.地獄》裡談及的生死議題,相信你也會有所感觸,尤其親身上陣在戲裡「破地獄」,你對這個儀式的想法是怎樣的?

M    :    拍完這部電影之後,我很認同電影裡的「這些儀式可能救到死人,但更加肯定的是,它在拯救生人」。事實上,我們沒有死過,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儀式有沒有幫助,但是至少做了一些事情,會覺得心裡舒服一點。我看到很多在生的人,會為離開了的靈魂做很多事情,是對自己情緒的救贖,另一方面,我都願意相信儀式拯救到靈魂。

X    :    自二零零七年起,你便開始演戲,無論是微電影、電視劇集,大大小小的演出裡,你覺得演員的功能是什麼?與社會的關係又是什麼?

M    :    我在很多年前也在問這個問題,究竟我做演員是在做什麼?為什麼會選我做演員呢?然後我就看到一宗新聞,那是關於一班弱勢的社群被欺負,沒辦法發聲,也因為太弱勢而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那一刻我就跟自己說,我知道為什麼要做演員了—我要為一些人表達他的問題或者發聲。雖然最後在這件事上,未有很大的效果。時至今日,我再問自己,究竟我為什麼做演員呢?電影是一個很好的敎育,比如《破.地獄》會讓很多人分享生死的感受,或者更加明白在世的人要怎樣處理。相比上課,由一年班到中學,即使學了那麼多時間,感受都沒有特別深。而電影會啟發人去尋找答案,所以作為電影業界的一份子,我們是有責任要有良心地做好每一個作品。

X    :    《破.地獄》成為香港電影史上總票房季軍,作為一個香港的演員拍攝香港的戲,在你眼中,香港的電影帶著怎樣的味道和特色?

M    :    香港電影是很真實的,真實的意思是我們很喜歡拍一些真實的東西出來,台灣電影會拍一些非現實的東西,但香港真的很少像MARVELS這樣的電影。譬如說鬼片,香港的鬼片都很真實,會想像到在升降機裡遇到,就如隔壁的鄰居正在上演的事情,會帶著一些議題性。香港電影……我經常要讚,就是香港的演員或者團隊是很優秀的,時間拿捏得精準,我覺得很優秀,相當專業。

X    :    如果要介紹朋友去看《破.地獄》,你會怎樣推介?

M    :    如果不看《破.地獄》是人生的一個遺憾。

X    :    作為一個演員,相信你也閱覽不少名作,可以為我們分享一下喜歡的香港電影嗎?

M    :    《破地獄》 ……還有《風林火山》,《風林火山》很期待,因為有我的演出(笑)。

X    :    在眾多電影裡,你最欣賞的女性演員是?

M    :    張曼玉,她給我的感覺很有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看到她很享受做演員。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很享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而且看到她就覺得很舒服。

X    :    接下來會有什麼計劃?

M    :    未來的計劃就是……暫時沒有計劃。我現在看不同的劇本,還未肯定會接什麼,但我很享受現在這個狀態。因為我從前是個很有計劃、很勤力的人,等到金像獎和婚禮完結後,我很想感受一下現在的狀態,暫停一下。如果有東西要來,我就去做去學。

後記

在拍攝時,衛詩雅都是很專業,即使姿勢比較吃力,她都是一貫悠然自得的模樣。而在穿上紅色長裙站在桌球臺上時,也是風情無限,拍出很好看的照片,那時候看是相當具有距離感。但畫風一轉,當她在陽光下拍攝另一套休閒的造型時,又會與工作人員閒談髮型的話題,拉近了彼此。

《破.地獄》榮獲香港史上最高票房電影季軍,當中大家對於朱栢康所飾演的郭志斌印象深刻,剛強又面對兩難的郭志斌,本是繼承父親衣鉢的人,可是因為兒子的學業前途而放棄。在現實世界,朱栢康是虔誠的基督徒,也不信道敎,還帶著熱切的創作期待,這次飾演喃嘸師傅,表演極具氣勢和魅力,更演活了一個重孝、重男輕女的家庭裡的隱忍男人。

TALK TO CHU PAK HONG

X:《MILK X》 H:CHU PAK HONG

X    :    首先恭喜你獲得金像獎最佳男配角,這個獎項對於你的意義是甚麼?

H    :    我想是可以公開地向為我付出過的人去作感謝,這麼多位的同事、老師,我總覺得電影不是一個人的努力可以成就的事,背後有很多人的汗水、努力、精神、耐性去做。對我來說得獎最大的意義是我可以作為一個代表,去領這個屬於大家的獎。

X    :    在《破.地獄》的拍攝裡,中間有沒有甚麼趣事發生,令你印象深刻?

H    :    其實我感覺整個團隊已經有一個很厚實的連繫,畢竟我們都經歷過《不日成婚》、《不日成婚2》。我和阿妹(衛詩雅)雖然在同一部戲,但對戲的時間不多,當然沒有阻礙到工作時的信任和支持。我覺得整個過程都很難忘,從一開始導演陳茂賢萌生的想法,透過一個作品去梳理情緒,然後開拍到後期……我想是這一個歷程,是生命中很難忘的階段,不是戲中有哪個時刻很值得紀念,反而是每個時刻都值得紀念。無關成績、認受性,而是它不只是一個工作,還是關乎到身邊很親密的人。

X    :    作為一個基督徒,去了解一個喃嘸師傅的故事,當中有沒有矛盾的地方?

H    :    都有的,陳茂賢也不斷提著我:「你真的想清楚,你可能做完之後要懺悔。」當然我會有考量,但是之後都釋懷了。敎會弟兄姊妹或身邊朋友的意見,再加上自己一直有祈禱,尋求上帝的答案,這也是一種感通,覺得可以拍攝。大前提是因為《破.地獄》不是標榜道敎是一切,電影只不過是借著這件事去討論生命,這種我們需要探討的問題,而《聖經》也有提及。在接受這個出演的機會時,我還有懷疑,一直在等上帝會給我甚麼信號,再去證實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電影上映後,我很多的邀請是去敎會分享、作見證,做一些關於生命的講座。

X    :    在《破.地獄》裡,你飾演的角色郭志斌,當中演繹時最困難的地方是甚麼?你是怎樣克服這個困難?

H    :    唱南音的部分比較難,原本這部分不是我來做,最後決定要唱的時候只有兩星期去準備。兩個星期內見了兩次師傅,他會錄音唱給我聽,每天空閒便聽著錄音練習。南音很多技巧要考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當時我的演出充其量是模仿。而「破地獄」的儀式次序也是我花心思的地方,動作不算很高難度,但怎樣破那些瓦、多少個方位,這些是很有趣的。雖然我是基督徒,但當我了解了破地獄是怎樣一回事,它的循環代表甚麼,裡面是包含很多愛。

X    :    《破.地獄》成為香港史上最高票房電影季軍,在獲獎時你更說了:「事情未必一帆風順,但主的恩典夠用,香港電影加油!」作為一個香港的演員,當下也正面了解拍攝電影的不易,你認為怎樣的方法可以繼續發展?

H    :    首先我相信有危必有機,在於能不能夠看到大環境或者目前有甚麼可以用。每個國家出品新的鉅作的同時,都一定經歷過艱難的時刻,一來感受很多,二是他們需要在一個艱難的情況下找到一種表達的模式貼近當代或有同等經歷的人。其實它是一個機會,現在香港正正經歷著這件事,就是說觀眾的觀感不同,我們能不能夠接受到觀眾的觀感轉變?我們要放手,不要再拿著從前的創作模式,這個是需要接軌和時間的。我覺得這一點是我們可以留意的。

X    :    了解到你出演的電影、舞台劇都是關心社會議題,你希望以演員的身份傳遞甚麼信息?

H    :    我自己想探討的東西是關於原生家庭、內在小孩,現在也慢慢創作中。很想出一本小孩繪本,但是要「包膠」的,十八歲才可以買。是一個用童書的呈現方式,但給大人看的東西。裡面的內容也很簡單,可能一頁會是大圖畫和幾句文字,另外就是它跟音樂是掛勾的。

X    :    若要談一個你演繹過最滿意的一個角色,那會是誰?

H    :    這很難,因為我都比較PICKY。但要說有沒有一些我很喜歡的作品,是有的。但我並不是以結果去判斷好壞的人,是在創作過程裡能否覺得豐盛為判斷。正正是因為過程好,出來的結尾才會好。

X    :    有聞你在芬蘭拍戲兼任男主角,可以和我們分享是怎樣促成這件事嗎?

H    :    我是在跟兄弟在看INDIE BAND SHOW時收到電話,起初我都覺得是騙人,但當時的騙案沒有那麼瘋狂,於是便約出來見面。在香港面試,中間人席間談吐也是有紋有路,於是便約了導演MIKA KAURISMÄKI作 ZOOM MEETING。我也有去搜尋導演的背景,也如ZOOM MEETING一樣是同一人,我跟他說了對劇本的看法又聊了一會便選上了。導演和他的弟弟AKI KAURISMÄKI是芬蘭很有名的導演,AKI KAURISMÄKI在國際上很有名氣,兩位都改變了整個芬蘭的電影上的拍攝。

X    :    在芬蘭當地拍攝,與香港電影工業有甚麼不同的地方嗎?

H    :    在這戲裡我跟兩位很神級的演員合作,回港後也有和朋友分享——原來當一個演員足夠敞開,溝通是沒有分國界。大家合作前完全不認識,但是他們很快就已經對我敞開心扉,所以我跟他們的合作幾乎沒甚麼隔閡,很快便了解到大家的所思所想,這是很難忘的。製作上沒有甚麼很大的差別,唯一一個不同的是,在芬蘭的時候,導演會讓我試清楚才開始。

X    :    未來有甚麼計劃可以和我們透露嗎?

H    :    現在有錄音做音樂,但沒有一個很長遠的計劃,先做好手頭上的事為主。想太遠會容易感到不安,你不知道下個月是甚麼,可能這兩個月很忙,突然間又會沒有事做。要調節沒事做時可以訓練自己,讀書或運動。最近看了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白癡》,我偶有時間才翻兩頁,但已覺得裡面對於角色狀態的描述以及對於關係的描述真的很瘋狂,很厲害。

後記

這次訪問最意外的點是朱栢康會和我們坦誠分享繪本計劃,從繪本的構想可以了解到他是個奇思妙想,充滿想法又熱誠的人,總是想開展新的計劃。雖然他本人強調要做好手頭上的事情,但感覺到他也有會為即興事情的興奮,以及探索更多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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