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VIEW WITH PROF ANDREW GROVES
PROFESSOR OF FASHION DESIGN AT WESTMINSTER UNIVERSITY 

X：《MILK X》 A：ANDREW GROVES

X：我知道WESTMINSTER MENSWEAR ARCHIVES的檔案館有著紀載著過去一百二十年男裝歷史的重要例子，我很好奇你與你的團隊是如何收集和分類這些衣服作藏品？當中有甚麼準則呢？
A：我們的檔案館是為在職設計師和學生的工作研究資源，來自倫敦大多數的男裝時裝屋都經常探訪我們。因此，我們也努力收集著那些具有歷史意義的英國男裝品牌，例如：ALEXANDER McQUEEN、TOMMY NUTTER或者是VIVIENNE WESTWOOD，但同時也會包括設計師用於服裝研究的服裝，以便能夠開發新的系列。我們會根據他們能夠展示出不同製造方法的能力、紙樣剪裁又或者有著啟發性的物料或者圖案。而我也留意到在職的設計師可能想要在下一季尋找甚麼類型的服裝；同時，我們也有許多來自英國和國外的時裝品牌和公司，會來我們的檔案館去研究他們品牌的設計歷史，因為我們有著一些來自他們以往的系列的衣服，而這些重要的例子是他們也沒有存檔的。目前來說，我們希望擴大我們的範圍至那些具歷史性的早期英國運動服裝品牌，例如UMBRO、BUKTA和ADMIRAL。

X：你怎樣看當代男裝過去的改變？由過去到現在最主要的變化是？
A：嗯，隨著互聯網的興起和大多數人在網上購物，其實意味著服裝越來越變得扁平和2D，重點只放在前面，那些著重圖案的使用，或者在小屏幕上也能看到品牌標誌已成為主流。這就是人們購買服裝的模式，而且這也是在穿著衣服時，穿著者能夠通過INSTAGRAM等向朋友們展示服裝的方式。 因此，服裝在數碼年代的運作和呈現方式才是它成功與否的關鍵。

X：你是否同意經典和永恆的設計在男士時尚中發揮重要作用？
A：經典和永恆的設計這個想法有點謬論。事實上，男裝一直有著變化，但可能大多數都是細微的，又或者不太被那些沒有在留意的人所注意到。 而實際上，男裝本身存在持續不斷的變化；而只是根據不同服裝原型的框架發生著，如：西裝、BOMBER JACKET、FIELD JACKET等，因此服裝類型並沒有發生巨大變化，更多的是在固有的框架內不斷創新和變化。例如，我們正在展示一件由CALVIN KLEIN所設計的單鈕扣西裝外套，它是由銀色MYLAR織物製成，而這種物料常見於那些發生事故所用的緊急毛毯，它的材料使它的設計變得現代和全新的，但是其剪裁本質上是傳統的。

X：對你來說，甚麼才是男裝裡對男人最吸引的元素呢？
A：在很多男裝裡，針對著其他男人，常會帶有著一種要「勝人一籌」的想法。那些看似隱形或微妙的細節，便只會被男裝的愛好者注意到。正因為只有時尚知識的男人才會識別與理解得到的特徵，而大多數人卻看不見，我們便可以理解男裝是一個秘密的兄弟會，而只有當中的人才能認識到那些意義與規則。

X：為什麼男裝不像女裝般？性別如何影響著設計？
A：至少過去一百五十年的男裝語言植根於制服（UNIFORMS)。 無論是軍裝，還是戰鬥服和日常所穿的制服；或者工作和勞動時所穿上的實用性制服。 因此，這些服裝的設計功能本質上便是現代男裝的語言。即使這種功能不再與我們的當代世界相關，甚至已經變得古老和只具裝飾作用，但它的起源其實是基於服裝本身的概念，希望能夠幫助男人盡其所能地發揮他們所能。

X：你怎樣看性別流動的設計？你認為這些設計元素怎樣影響著男裝？
A：性別流動的設計其實每二十年便流行一次。我們從一九八零年代後期的JUNIOR GAULTIER（編按：JEAN PAUL GAULTIER在一九八八年推出的副線品牌）的設計那裡能夠得到一些很好的男裝例子，你可能認為它是女裝，但其實當時有很多男士都在穿。而對於一個對自己的身份和性別非常自信的男人來說，他們能夠屈服甚至顛覆那份圍繞性別和服裝的社會規範那些，這意味著它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歸根究底，男裝源於軍事傳統，故會受到其規則的約束，因此人們能夠通過延伸，甚至違背那些規限的過程中獲得樂趣。

X：你認為時尚歷史檔案庫對現在年青一代來說重要嗎？你認為經營男裝時尚檔案庫當中，有甚麼得著呢？
A：是的。在過去的二十年，學生和普羅大眾很少機會能夠去看、接觸和學習一些優秀的男裝作品。而我能夠說90%有關時尚，而在公眾場合或博物館裡展出的都是女裝。因此，他們更加無法像接觸女裝般去認識男裝時尚。雖然他們可以在互聯網上看到一些作品例子，但這很難去理解衣物的質量和觸感，又或去感受衣服的剪裁怎樣貼合著身體，而這些都是只能通過實際與服裝本身的互動來理解的。而檔案庫的出現其實徹底改變了我們在大學裡的敎學方式，同時也改善了學生的設計過程，使他們能夠從最優秀的設計師和他們以前的作品裡學習。

X：可以與我們簡單介紹一下有關「INVISIBLE MEN」這個展覽嗎？為什麼會想策劃這個展覽？
A：在過去的三年間，我一直在籌備與建立「INVISIBLE MEN」這個男裝檔案館，而當時我已收藏了近一千八百件服裝。因此，我認為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去向公眾展示當中的藏品，並讓人們了解哪些有關男裝與其他女裝不同的法則。這將會是英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男裝展覽，它會展出近二百件藏品，涵蓋了過去一百二十年的英國男裝並將它細分十二個主題部分，通過展示設計師服裝上的軍事設計，功利主義和機能服裝等元素去探索男裝的設計語言。男裝設計一直以復制用於特定工業，技術或軍事用途的原型功能服裝為主。展覽展示了設計師如何通過最小但重要的修改來破壞這些約定，以產生既複製又顛覆其原始資料的結果。無休止的複制，挪用和解釋意味著原始的含義和功能在每次重複中都消失了。展覽會有大量來自不同設計師品牌的作品，包括：A-COLD-WALL *、AITOR THROUP、ALEXANDER McQUEEN、BURBERRY，C.P. COMPANY、CAROL CHRISTIAN POELL、CRAIG GREEN、HELMUT LANG、JEAN-PAUL GAULTIER、MARTIN MARGIELA、MEADHAM KIRCHHOFF、NIGEL CABOURN、PALACE、PAUL SMITH、STONE ISLAND和VEXED GENERATION不等。

X：將會舉行的展覽，將會展出很多從未向大眾曝光過的服裝藏品，當中哪些展品值得觀眾留意？
A：我很高興是次展覽將會展出大量ALEXANDER McQUEEN的早期男裝作品收藏。在一九九零年代，即他職業生涯的開始，McQUEEN早已在倫敦時裝週的天橋上展示了自己的男、女裝系列，但他的男裝系列卻沒有出現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SAVAGE BEAUTY》展覽中，而移師到倫敦的V&A博物館也沒有囊括其男裝在展覽當中。在他的早期的系列中，男裝有佔了整個系列的30％，因此若要講述他的故事和設計生涯，沒有男裝部分實在是一個很大部分的缺失。他非常熟悉倫敦Savile Row的剪裁工藝，而這種服裝的知識為他的女裝系列設計提供了紮實的基礎，而這次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去看看他如何在男裝作品中詮釋其剪裁工藝。McQUEEN的作品裡經常反覆出現的主題是身體的創傷，而這一點在他那些以被割破、污染和暴露的方式在衣服上呈現出來，這些元素也能見於他的男裝系列設計上，儘管他的剪裁為他的服裝打下了重要基礎，但這些元素才是給予服裝那種雄辯與永恆的感覺。

text > kyle tang  photography > courtesy of westminster menswear archive

完整專題內容刊於《MILK X》ISSUE 159